校长乘车阅兵”给公众的官本位刺激

■曹林 　　英姿飒爽的军训队列前，校长和部队领导乘坐着敞篷越野车，面带微笑戴着白手套很有感觉地向学生挥手检阅——山东科技大学宣传部本是将这个场景当做“正面新闻”宣传的，认为“校长阅兵可以激励学生的士气”，没想到一夜间在网络世界里变成了负面新闻，在天涯论坛的贴图专区，有网友称之为“貌似９９阅兵”，许多人对乘车检阅的必要性和恰当性提出了质疑，乘阅兵车检阅队伍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大学校长没有资格这么阅兵。（９月２６日《南方都市报》） 　　网友对校长乘阅兵车阅兵所以如此反感，在于这个“校长高高在上、学生列队待阅”的仿军队阅兵场景，刺激了公众对中国大学的官本位想象。大学校长乘车阅兵，神气地向学生挥手致意，学生整齐列队向校长致敬，这种等级化、级别森严的形象与公众对大学自由平等的价值期待完全不相称，暴露出浓厚的官本位色彩。 　　山东科技大学认为“校长乘阅兵车阅兵可以激励学生的士气”——这说明他们对阅兵这种仪式的价值内涵完全缺乏了解，相当无知。阅兵不仅是一种“激励士气”的耀武扬威方式，更是一种表现军队内首长、军官与士兵间严明的命令－服从关系的仪式，正像法庭那一套仪式（法槌、法袍）是彰显公众与法律的关系一样。服从是军队的灵魂，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队是最需要纪律、最讲命令服从、最讲究级别的地方，无论有没有道理士兵必须服从首长的统一指挥和军官的命令，只有如此，军队才能形成一个整体，才具备战斗力。而阅兵正是强化这种军队伦理的仪式：首长乘坐阅兵车向列队的士兵挥手致意，接受士兵的欢呼，不是耍什么威风，而是表明领导－被领导、命令－服从的军队等级关系。 　　正因为阅兵仪式包含这种价值内涵，这对于军队非常正当和必要，但这种仪式移植到其他关系上时，就有了让人反感的官本位色彩和权力炫耀意味。所以，当１９９７年公众看到安徽亳州市委书记李兴民乘敞篷阅兵车耀武扬威地阅兵时，就感到非常刺眼。 　　大学与这种关系就更格格不入了。在自由度上军队与大学是一个社会的两个极端，军队是一个社会最讲究命令－服从等级关系的地方，而大学应是一个社会最远离这种关系的地方。军队的任务是打仗，打仗需要严明的纪律，而大学的任务是传播思想和传授知识——这需要自由、平等、张扬个性的氛围，师生、校长与老师、校长与学生间应是平等的关系，学校应习惯通过循循善诱的教育过程接受一个道理，校长不是什么官而是师生的服务者，不是行政体制中的上级而只是一种事务管理者。而显然，校长仿效军队首长那样乘车阅兵，挥手致意的那一瞬间，在大学校园传递了一种类似军队那种命令－服从的等级关系，给了公众非常恶劣的官本位刺激。 　　乘车阅兵是谁都可以随便阅的吗？学生不是士兵，校长没有军衔军职，你阅什么兵啊，敢情那挥手致意的首长感觉和授受众人欢呼的“核心”感觉很好吧。 　　回首上世纪初那些大学校长，他们的角色意识非常清晰，非常明白大学需要什么样的氛围，并谨小慎微地注重自身行为，努力营造和守卫自由平等的大学文化，处处警惕官本位对大学的入侵。典型如蔡元培先生，他担任北大校长时每天进校门时都要向校工脱帽敬礼。可如今的大学和校长们似乎越来越缺乏这种意识了，官本位无处不在，校长处处都要把自己搞得与其他人不一样，以凸显自身的级别；处处模仿官本位那一套规矩、福利和仪式，以凸显自身的官员身价。效仿军队首长乘车阅兵，就是这种官本位意识的一种不自觉的流露吧。2007年9月27日《中国经济时报》